如果说近代中国黑白两道的交集有什么戏剧性人物,那杜月笙和蒋介石肯定是榜单上的大咖。一个是在上海滩叱咤风云的青帮头目,手里攥着三教九流的命脉;一个原本在商场上混不下去,只得拜青帮门徒避债,后来一路爬上了国民党大元帅的宝座。两人命运的交错,说到底就是权力和利益的反复利用,谁也不愿做别人的“茶壶”,更不甘心甘当“夜壶”,但偏偏时代给了他们这样的舞台。
故事一开始其实就挺有意思。蒋介石早年漂泊江湖,一身官司债务,最后实在没路子,只能跑去青帮大佬黄金荣门下做了个弟子。黄金荣倒挺讲究,蒋介石一飞冲天后,自动把“拜师帖”还了,既不给蒋难堪,也顺势搭了个桥。后来,黄金荣把蒋介绍给杜月笙。杜月笙那时候在上海滩混得风生水起,两人一碰面,简直是“臭味相投”,于是杜月笙就认了蒋介石这个主儿,死心塌地帮着国民党干活。
风云变幻,总得有点大事。1927年,蒋介石搞了个“四·一二政变”,一通反革命大清算,把工人运动砸得稀烂。杜月笙在上海直接上阵,先用手段把上海总工会负责人汪寿华骗到家里,威逼利诱要他反水。汪寿华不肯服软,杜月笙二话不说就把人活埋了。当晚,青帮一众头目还聚会,甚至还来一场喝血为盟的仪式,说白了,从此青帮成了蒋介石的马前卒,冲在了镇压工人的第一线。
那时候上海滩青帮流氓成批上阵,披着工会名义,戴着“工”字臂章,手里拎着棒子、枪械,比蒋介石的正规军还来得狠。当晚大批青帮流氓冲进闸北、南市这些工人聚集的地界,跟工人纠察队交手。最骚操作还在后头。蒋介石的部队装出一副“居中调解”的样子,说要双方都放下武器,于是青帮流氓照剧本先把枪放下,骗得工人也跟着缴械,最后一锅端,工会武装力量灰飞烟灭。这场反革命行动,杜月笙出力不少,青帮配合下,蒋介石顺利清洗了上海工人运动。
说杜月笙卖命为蒋介石,一点不夸张。从捐钱捐物到提供情报支持,每逢劳动人民闹事,青帮都冲在国民党需要的地方。抗战时期,反共、反日这些事,青帮掺和得也多。杜月笙搞定上海地头,蒋介石能腾出手来跟外面的对手硬刚。可惜好景不长,蒋介石权力一大,立马警觉起来——他觉得青帮这帮人太“野”,跟黑社会捆绑太深,对自己的政治形象有损。说起杜月笙,蒋介石身边人都挺有看法,比如财政大佬孔祥熙就说杜月笙是“投机家”、“流氓头子”,不过也承认上海的混乱杜月笙能一手撑起来。
但杜月笙再出力,始终没坐上正经官位。三大享之一的张啸林,费劲心思让儿子留学、打通关节、混进入政界,结果碰了一鼻子灰,蒋介石压根不给机会。杜月笙自己也看明白了,私底下跟兄弟吐槽:“他们把我当夜壶用,用完就扔床底下。”这话说得直白,蒋介石需要杜月笙出脏力干脏活,风头一过就置之不理。
这种“夜壶”待遇,杜月笙越来越觉得没意思。抗战胜利后,蒋介石本来答应让他当上海市长,结果临了又反悔了。原因说白了,就是政治影响和国际面子,青帮帮主坐市长,太掉价了。蒋介石找军统头子戴笠去劝杜月笙,杜月笙无奈感叹国民党地盘里没“天理”。
1946年,上海搞所谓民选议会,杜月笙又想借机洗白,安排门徒参选,青帮系成功拿下三十多席,杜月笙觉得这回有戏。他一心想当议长,风头正盛,但蒋介石直接表态要自己亲信潘公展顶上。杜月笙也不敢硬顶,只好和和气气帮潘公展拉票,自己找个原因退让,又保全了面子。这种“上不上,下不下”的尴尬,杜月笙始终没跳出来。
既然官运无门,杜月笙对蒋介石的兴趣就越来越淡。慢慢地,他也懒得再死掰,转头继续做生意,还偷偷给国民党政权搅局。青帮那帮老哥就开始搞走私、囤积物资、倒卖外汇金银,活生生把上海弄成了资本家的天堂。
到了解放战争后期,蒋介石经济撑不住了,只能派儿子蒋经国下上海收拾烂摊子。结果,蒋经国上来就把杜月笙的儿子杜维屏逮了,想杀鸡儆猴。杜月笙心里火气上头,开始反咬一口,直接揪出四大家族孔家的黑产业,曝光扬子公司丑闻,让蒋经国灰头土脸回了南京。这么一闹,蒋介石经济整顿彻底泡汤,国民党钱袋缩水,最后只能撤退台湾。杜月笙也算给“夜壶”这口气报了仇。
到了解放战争末期,蒋介石还想拉杜月笙去台湾继续卖力,杜月笙精明得很,知道自己跟孔家、宋家、蒋家都闹翻了,哪敢去台湾送死?大手一挥,举家搬去香港。蒋介石还想继续利用,开口要杜月笙出钱出力继续反共,杜月笙说家里人多,年纪大,财力不济等理由,一路推脱,终身留在香港,安稳走完一生。
杜月笙和蒋介石之间,说白了,是官场和江湖的权力博弈。权贵需要黑帮打手出力,黑帮想借官场身份洗白,都想获利,都怕被当“夜壶”,最后谁都没讨到便宜。用上海滩老话说,就像灯红酒绿里玩牌,谁也不愿做背景板,但真坐上桌子,发现好牌总是别人在把玩。
世事如棋,乾坤莫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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